（營口之窗“營口故事”）附在電腦上的陰魂（小小說）

作者/李同雁

他叫肖仁，她叫古娟。他們在廣闊的天地曾結緣。
　　他兩年后回城了，她還要繼續等待機會。于是分別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在村頭的小橋邊，淚水伴著潺潺的河水一起在流淌。終于有了肖仁的海誓山盟，讓古娟心里稍稍托了底，她堅信他們這兩年的感情是經得起考驗的。
　　 鴻雁傳書的日子雖然伴隨著焦急的等待，但她每接到他那熾熱的情書時，她就感到了一種莫大的安慰和愜意，她甚至喜歡這樣的大起大落的感受。
　　 這樣的感受整整持續了一年，突然在很長一段時間里，肖仁再無書信寄來，于是，古娟心里一時被陰霾籠罩著，她很糾結，想盡快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問題，但又擔心那不好的消息過早的到來。僅僅幾天，她變得憔悴了，變得沉默寡言，笑容已從她的臉上消失了。
　　 而那邊的肖仁，真的發生了變故。他所在的企業，有一個號稱廠花的姑娘一眼看上了他，開始，他在那女子勾魂的眼神中真的沒有動搖，他一次次回絕著她說：“我已經有了對象，我們一直相處的很好。”
　　 那姑娘真的有一股鍥而不舍的精神，她不停地變換著手法展開攻勢：
　　 ——她有我漂亮嗎？
　　 ——她有我家境好嗎？
　　 ——我爸爸就是這個廠的廠長，你想一輩子做個臭工人嗎？
　　 ……
　　 一系列強大的攻勢有軟有硬，肖仁終于敗下陣來。
　　 當古娟還帶著一線希望回到她的那個城市時，她第二天就乘火車找到了肖仁所在的城市，經過一番曲折，終于有人指著樓上說：“六樓，那個窗戶上貼著喜字的就是他們家。”
　　 古娟頓時有一種眩暈的感覺，她感到整個樓都在轉，似乎那樓就向她砸了下來，她驚叫著跑出了這個令她傷透心的地方。
　　 從那天起，古娟總是在夜里突然被噩夢驚醒，白天兩眼總是直勾勾的，她嘴里經常嘟囔一句話：“活著還有啥意義？”
　　 不久，終于傳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古娟因得了抑郁癥割腕自盡了。
　　 肖仁是從同一個知青點的一個知青嘴里得知這一消息的，他也知道了古娟的出殯時間。從感情上講，他很痛心，他覺得無論如何也應該去參加這個葬禮的，但他又知道古娟的死他是逃不出干系的，他真的怕見知青點的人，他預感，只是吐沫星子倒也罷了，恐怕一頓胖揍是躲不過去的，于是他選擇了逃避。
　　 轉瞬十幾年過去了，此間他并沒體味到當了廠長的乘龍快婿有什么幸福，相反，他卻覺得是一種煩惱一直在伴隨著他，他甚至認為是上帝在懲罰他，讓他娶了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所以結婚十幾年還沒抱上兒子，為此，那急著當爺爺奶奶的老人經常在他耳邊嘮叨，他幾乎覺得腦袋都要爆炸了。他深知，要孫子的唯一辦法就是換人。他很清楚自己是活在人家的屋檐下的，他只能忍受著痛苦和壓抑，他更不敢隨意造次。
　　 終于等到了老丈人退休的時候，他提出了離婚的請求，而且這次的事辦得干凈利落。
　　 離婚后的他，一直想尋找一個新的伴侶，但他的標準一直是這樣——除了能生孩子外，長的不會比他認識的前兩位差，這樣的標準讓他一直就這么等著。此時，已經過了不惑之年的他也有些著急了，他在尋找和嘗試各種機會，最后覺得電腦這東西不錯，可以聯系到天南地北的美女，很快他買了電腦，也學會了電腦聊天。
　　 這天，突然有個信號加了進來，當他點過來以后真的讓他吃了一驚，進來的人那名字竟然和他死去的女友一樣叫古娟。當他冷靜下來時，這種吃驚很快消失了，他覺得天下之大，重名者甚多，況且人死了不能復生。
　　 “肖仁，你還記得我嗎？”
　　 他剛剛平靜下來的心又緊張起來了，我明明是用的網名，他卻一下點出了我的真實姓名，莫非是有人在冒名頂替搞惡作劇。
　　 “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知道你這個名字有二十多年了。”
　　 “知道我名字的人太多了，你到底是誰？”
　　 “難道你還沒看清嗎？我就是你認識的那個唯一的古娟，這回知道了嗎？”
　　 “人死了不會復生的，你在騙我。”
　　 “誰說人死了不會復生，那是看她死的冤不冤。”
　　 他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不信，這樣的話誰都可以說出來。”
　　 “那好，我就說一下別人誰也說不出來的，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村頭的小橋邊，那天我們很多時間都是低著頭不說話，你問我臉怎么紅了，我說你的臉不也是紅了嗎？那天我們就說了這兩句話，臨走你把一張紙條塞給了我就跑了。我打開紙條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我愛你三個字，可就那么三個字你還寫錯了一個字，把愛字寫成了受字。第二天你問我看了嗎？我說看了，但沒看懂，我故意說不知道我受你三個字是什么意思，你當時臉紅到耳根跑了……”
　　 真的活見鬼了，她怎么知道的一點不差，難道真的？他不敢再想下去了，慌亂中，他選擇了關機。
　　 第二天晚上，肖仁很矛盾，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了電腦。那網頁上又有了新的留言：
　　 “還記得嗎？那天在果園里，我硬逼著你給我拔白頭發，你說拔一根長十根，我說不信那個邪，還是逼著你拔，最后數了數你一共給我拔掉十五根白頭發，我當時問你，如果真的長出一百五十個白頭發你還要我嗎？你很爽快的回答我，就是你變成白毛仙姑我也會愛你的，那天我覺得很幸福……”
　　 肖仁吃驚的看著熒屏，他很留戀那幸福的時刻，內心在自責，他真的很后悔，冥冥之中，他真的覺得自己進入了那個世界，那一夜他是在一種煎熬和恐怖中熬過的。
　　 “那天晚上，還是在那果園里，你我第一次有了情不自禁，盡管你有些亟不可待的樣子，但你也沒有忘了把你的毛衣鋪在我的腰間，你說千萬別受了潮啊！當時我很感動，我知道你是真正愛著我的人，我當即在心里承諾，愿意把我的一生托付給你……”
　　 接連幾天，網頁上一直有類似這樣的留言，這些留言可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呀！他似乎陷入了一個迷宮里不能自拔。
　　 當肖仁終于住進精神病醫院的時候，一切事情都真相大白了，一個女人在肖仁母親的面前自報家門說：“我就是那個網上自稱古娟的人，其實我是古娟的妹妹，我想游戲就到此為止吧。”
　　 說著，她遞過去一本已經泛了黃的筆記本說：“這是我姐姐生前留下的一個日記本，在肖仁好些時候請告訴他，我所說的一切事情都來源于這本日記，但愿這本日記，能成為治愈他這種疾病的良藥。”
　　 當古娟的妹妹邁出病房的瞬間，屋里傳出了肖仁久違的哭聲……

（網絡圖片，版權歸原作者）

供稿作者：李同雁，營口之窗持約撰稿人

原創發布：營口之窗官網

版權聲明：營口之窗所有內容，轉載須注明來源，禁止截取改編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