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口之窗“營口故事”）曾被誤解的老灰

生活中有很多人都會因某一件事情的處理不當，而陰差陽錯的被遭受誤解，并且誤解后會給當事人帶來不同程度的精神傷害，又在當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背上許多不堪入耳的罵名，若是得不到解鎖，這種傷害和罵名往往會讓當事人背上好長時間，有的甚至是一輩子，我們樓里的老灰就是其中的一個。

他今年五十多歲，個頭不高，相貌平平，長著一張與世無爭，人畜無害的臉型，是個拾荒者。其實他本不姓灰，由于他每天都在垃圾箱里翻來翻去，衣服或是臉上難免被沾上一些灰塵，像個唱戲的丑角，大伙兒都開玩笑的叫他老灰，他也是滿不在乎的一笑而過。起初我對他的印象很好，每次見面都有說有笑的打召乎，就是因為一件事情讓我徹底改變了對他的看法。那就是：我們家樓上的老李，曾背著他的老婆私下藏匿了兩千塊錢，放在一件過時的舊衣服兜里，并把這件衣服放在家里的一個及其隱蔽的地方，以為這樣就可以備皆周密，萬無一失了，可是世事難料，誰知道有一天他老婆在收拾屋子的時候竟把他這件衣服當破爛給扔到樓下的垃圾箱里了。當他得知此事后，一下子就土地佬抓螞蚱，慌神了，也不問個青紅皂白，轉身就往樓下跑去，他把垃圾箱里的東西從上到下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他真正想要找的東西，為了使他藏錢的那點小心思不被暴露，丟錢的事情他壓根也沒敢和他老婆說，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件衣服竟完好無損，有模有樣的穿在了老灰的身上，所以老李就誤以為這錢是被老灰撿去了。當老李興匆匆的去問他時，他的頭揺得像個撥浪鼓似的，硬說只撿到衣服沒見到錢，老李又沒有證據，即使是有，你扔我撿，又不犯法，最后這事也只能是不了了之。當我聽到這個事情后，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都是一個樓里住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錢再好花，也不可能花一輩子。從此以后，我與他是恩斷義絕，情同莫路。若不是因為老灰遼河邊上下水救人那天，我從張姐那里得知老李老婆扔衣服的詳情，恐怕我會因為這件事情誤解他一輩子。 

我家離遼河大橋很近，如果沒有建筑物擋著，在屋內就能看見它。走著去也就兩刻鐘的時間，靠河邊的那個橋墩的旁邊還有一個幾十平方米的水泥澆筑的平臺，這個地方是整個遼河邊上離水最近的一處景點，地勢平坦，水流平穩，南北兩岸，陰陽平衡，形式太極，是一處風水寶地。向上看去可以把大橋的全景盡收眼底，往前面看去，碧水藍天，遙相呼應。每當西邊的海水漲滿潮時，坐在臺上，伸手就可以摸到清澈湛藍的海水，用一個文詞來形容就是觸手可及，因為這些優勢，一時間成了網紅打卡地，常引來眾多的游人到這里來觀賞垂釣，我是這里的常客，幾乎每天都來。

一天下午，我吃完飯后，還是一如既往的往遼河大橋的方向走去，當我快到地方的時候，就看見在橋墩下面的平臺上站著一伙兒人，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個衣著得體，眉清目秀的少婦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站在離河邊兩米多的一段尚未溶化的冰面上游玩，等我走到近處時，突然發現我們家樓上的老灰也在這里，當我看到老灰的時候，我是不屑一顧，還一頭霧水，心想：“他怎么也來了，小區里有那么多的垃圾箱還不夠撿的？這里總共就那么十幾個人，能有什么東西可撿的，再說了，以他的性格也不是個游山玩水的人呀？是否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這我倒要看看他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這次一旦被我發現，可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等我看了老半天，也沒發現他有什么異常的舉動，我是浪里淘沙，一無所獲，看來是我多慮了，我便帶著略微有些失望的心情往回走，可剛走出不遠，也就一百多米的距離，就聽到有人大聲的喊到：“救命啊！”我回頭看時，立刻就驚出一身的冷汗，看那些人七手八腳的忙乎勁兒，就知道是有人掉進河里去了，這時我便不顧一切的往回跑，等跑到跟前才發現，是剛才在河邊上游玩的娘倆都掉進河里了，只見老灰迅速的從他的三輪車上解下了一條長長的繩子，一頭綁在自己的腰上，一頭交給河邊上的游客手里，他奮不顧身的跳進冰冷的河水里，先是把小孩托到岸上，過了一會兒，又把小孩的母親托了上來，最后他才踉踉蹌蹌的從水里在我和大伙兒的拖拽下免強的上了岸，是河水太涼和時間太長的原因，老灰被拖拽上來的時候，他的兩條腿被凍得幾乎邁不開步了。當時被解救的母子對他是千恩萬謝，那個少婦還從兜里掏出了濕乎乎的一沓錢給他，讓他好好補補身子，可他說啥也不要，只是一個勁兒的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原來是這個小孩在河邊的冰面上玩得比較投入，一不留神，呲溜一下就掉進河里去了，她一看孩子掉進河里了，就跑去拽她的孩子，沒想到河邊上的冰面太滑了，她在拽扯她孩子的一剎那，也被掙扎的孩子帶進了河里，當時在岸上的一些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嚇傻了，個個都是瘸子打圍坐著喊，誰也不敢下水，說時遲，那時快，當老灰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沒容多想，立馬就從車上拿下繩子，上演了英勇救人的一幕。當我看到這個場面時，一臉的懵逼，對老灰佩服的五體投地。

回家后我就把老灰救人的事情跟樓上的張姐說了，“今天多虧是老灰因撿廢品走到了那里，車上還有現成的繩子，若不然，那母子倆今天可就兇多吉少了，那么深的水，誰敢輕易的下水救人啊！弄不好，人沒救上來，反倒搭上一個。”她說：“他哪是專為撿廢品才走到這里的，他去撿廢品這倒不假，更主要的是他這個人信奉佛教，助人為樂是他的本能，每年這個時候他都去河邊上人多的地方走走看看，一是撿點廢品，二是看看能為游人做點什么，力求行善積德。前年的春天，比這晚了一點，也是有個小孩掉進了河里，他就是用這個方法給救上來的。其實他是個好人。”我說：“他人倒是不壞，就是有點愛小。”“你指的是老李的那件事情啊！是你錯怪他了，上次老李老婆扔的那件衣服里也根本沒有錢，是老李老婆在扔衣服前就已經發現了那兩千塊錢替他把錢給收了起來，怕他不長記性，當時就沒告訴他，你想想，有一次他在垃圾箱里撿到一個金耳環，在沒有人看見的前題下，他都能主動把耳環送還給失主，又怎么可能撿到老李的錢不給呢？”我慚愧的對張姐說：“原來還有這事啊！我一點也不知道。”

此刻，我滿臉脹得通紅，且兩眼充盈著淚花，自然自語地說：“以前是我誤解他了，讓他長期以來遭受了許多不恭的眼神兒，看來哪個廟里都有屈死的鬼呀！遇上合適的機會時我一定向他道歉。”

一天晚上我喝了好多的酒，并借著酒勁兒，按響了老灰家的門鈴……

供稿作者：王殿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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